北有九年

#医生叶x大学生天

（上篇）

黄少天听得有些心跳加速，连他自己都说不上缘由。

顺从地张开嘴，一阵酥麻之感在牙龈处蔓延开，冰凉的器械叮当地碰撞，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。

黄少天庆幸叶修让他闭上了眼，至少不用与他有如此尴尬的对视。

感觉过去了很久很久，黄少天越发觉得有一根小猫尾巴轻轻扫过了他的心尖儿，愉悦的微痒，甚至感受到温热的鼻息略过他的脸颊。

黄少天忍不住抖了抖，睁开眼，正瞧见叶修面不改色地扯掉手上的手套。

“行了，你自己对着镜子照一照吧。”

黄少天皱皱鼻子，三下两下从病床上翻下来，走到镜子跟前咧开了嘴。

“对哥的技术还满意不？”叶修略微得意。

“还行，”黄少天只顾欣赏自己的牙，敷衍应答着，“其实好是好……就是相比觉得剩下的牙黄了点。”

“打住。”叶修连忙说，“我可没钱给你全换一遍，把我卖了也没有”

“还得要有人买啊……”黄少天上下打量了叶修一番，摇摇头。

说话不漏风的黄少天心情很好，走的时候冲叶修挥挥手。

“我先走了，叶小医生。”

叶修却觉得黄少天笑起来还挺好看。

＊

黄少天现在总算敢大大方方出门了，晚上郑轩约他去撸串，当然约啊，黄少天想都不想就答应了。他为了这两颗牙已经忌口忌了快三周，他的味蕾早就表示了抗议。

同行的还有一个宿舍的喻文州和李远，喻文州还带上了自己邻居家的小朋友。

黄少天认识他，这孩子叫卢瀚文，也是个闹腾的主儿，但是性格却很招人喜欢。

“你这两颗牙镶的不亏，不就折了颗虎牙吗，其实那虎牙不见得有多好看。”郑轩往嘴里灌了一大口啤酒。

黄少天一听急了，自己最宝贝的虎牙怎么就不好看了？

“你给我说清楚，你是不是嫉妒我有虎牙……好几个学妹都夸我虎牙可爱呢，你有没有点欣赏眼光啊！”黄少天反驳道。

“既来之则安之，这两颗牙挺白的。”喻文州点评道，就是跟其他些牙不太和谐。

郑轩大嚼了一口金针菇，一拍大腿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。

“话说给你镶牙的当真我们学校的那个，叫什么来着，叶——”

“停！”

黄少天猛然打断了郑轩的话，因为他发现，离他们桌子仅三米的距离，有个人的背影意外眼熟。

“我过去一下，碰着熟人了。”黄少天起身，剩下三个人冲他摆摆手。

黄少天走过去，毫不客气地坐下，“怎么这么可怜，一个人在这儿吃饭？”

叶修诧异地抬头看了他一眼，然后笑呵呵道，“你赏脸陪我吃一顿？”

“勉勉强强同意了吧，我朋友也在那——我去，你这是抽了多少烟？”黄少天拨拉了一下烟灰缸，满满一盒，还都是短短的烟蒂，丝毫不带浪费的。

“老毛病，改不掉了。”叶修说着掐掉了手里刚点上的一支烟。

“亏你还是医生，不先给你自己养养生，还吃这种路边摊。”黄少天说这话的时候似乎全然忘记自己是来这干嘛的了。

“你怎么跟我妈一样。”叶修玩笑一句，黄少天磨了磨牙，刚想怼回去。

“黄少，你还跟我们一起回去吗？”郑轩扯着嗓子喊。

黄少天看了看叶修，又转过去，“你们自己先走吧。”

“这么想跟哥待在一起？”叶修挑挑眉。

“滚吧，我这是看你太可怜了出于人道主义。”

叶修默不作声地笑了笑，仰起头，将玻璃杯中最后一口淡黄色的啤酒倒入嘴里。

“老板，结账。”叶修站了起来，摸了摸上衣口袋，又摸了摸裤子口袋，最后手尴尬地停留在半空中。

叶修看向黄少天的时候，黄少天就有种不祥的预感。

“那个……47号啊，借我点儿钱成吗？”

叶修冲黄少天咧了咧嘴。

最后这顿撸串的结果，就是黄少天自掏腰包请了叶修一顿饭。

“我看你一个人寂寞不已，好心过来陪你吃饭结果还倒贴，我可还是大学生你舍得这么敲诈我吗？”

叶修歪着头听了一会儿，“要哥赔偿你吗？”略带雾气的眼神看得黄少天心猿意马。

黄少天不自觉往外挪了几步，心虚道，“我还不稀罕你那点儿钱了……谁知道你会不会再使个手段来坑我？”

叶修“嗯”了一声，向黄少天远离的方向靠近过去。

“你干什么啊离我这么近，趁着月黑风高抢劫啊。”黄少天抱着胳膊又退后一步。

黄少天只感觉一只手抚上了自己的头发，一股淡淡的酒水混着烟草味道的气息星星点点落在了自己的额头上，湿润而柔软。

叶修的身形赫然挡在了自己身前，只能看见他锁骨领口处一颗未扣上的纽扣。

在黄少天的意识完全炸裂之前，叶修恰到好处地放开了他。

“卧槽你这是干嘛？”黄少天绷着脸问，明明喝酒的不是他，脸却比那肇事者更红。

叶修只是盯着他，嘴角嘬笑。

“我，我得先走了……”黄少天坑坑巴巴道。

叶修依旧一动不动看着他。

“今晚天气挺好，嗯……天气预报说明天可能会下雨。”天知道黄少天在胡乱说什么。

见叶修没反应，黄少天一跺脚，脑子抽抽了般拍了一下叶修的脑袋。

“酒喝多了你，洗洗睡吧。”

说完转头就跑，跑了一两步又停下来，扭头看了一眼叶修。

“你也早点回去——别一个人在外面瞎转悠！”黄少天扯着嗓子喊，幸好已经很晚，街上没什么人，不至于太丢面子。

隔了有一阵距离，黄少天不太看得清叶修的动作，只觉得自己手机在震动，一看来电显示，叶修。

黄少天犹豫了一下，按下了接听键，听筒里传来叶修不太均匀的呼吸声，他说——

“听你的。”

＊

大学开学第一天报道，毕竟是同城，黄少天就只是带了点衣服回宿舍。

郑轩到的明显比黄少天要早，黄少天推门而入的时候他正抄着扫把挥得尘土飞扬。

“咳咳……你这拆家呢？”黄少天捂着鼻子打了好几个喷嚏。

“别废话，”郑轩冲黄少天丢了块抹布，黄少天手忙脚乱地接住。

“擦桌子去，这宿舍两个月没待都不是人住的。”

“喻文州身为宿舍长现在还没到啊？”

郑轩翻了个白眼，“人家早来了，跟宿管领什么材料去了。”

等他们收拾完宿舍已经大中午了，郑轩怼了一下黄少天的胳膊，“中午一起吃饭去？”

黄少天摇头，“不了，我回趟家……我爸妈他们旅游回来了，而且我还有些东西没拿。”

“你爹妈真会挑时间，你一放假他们就出去旅游。”郑轩打趣道。

黄少天爸妈向来是享乐主义者，二人世界过得连黄少天这个单身狗都羡慕了。

“从小就这么活到大的，早习惯了。”黄少天摆摆手，“我先走了。”

黄少天出了宿舍楼往校门口走去，没走几步却发现有个人影看着略眼熟。

怎么是他啊，黄少天脚步不自觉放慢了，叶修一毕业老人回学校干嘛？

自从上次两人那个不明不白的夜晚之后，黄少天再没见过叶修，虽然叶修也时不时打电话慰问一下黄少天的两颗牙，但是二人绝口不提那晚的尴尬事。

指不定人家真是喝多了把自己当成初恋女友了，再拿这个说事未免太矫情，黄少天安慰自己，也不管一杯啤酒是否能到让人胡言乱语的地步。

黄少天正琢磨着要不要绕到学校后门的时候，叶修却发现了他。

“47号真是巧啊，这算不算缘分？”叶修笑笑。

都一个学校的也不叫缘分了，黄少天暗地吐槽着走了过去。

“你都毕业了还回来干嘛？”

“看看母校不行啊……这不碰见你了吗？”叶修回答得理直气壮。

“那真是我荣幸了。”

“其实吧，”叶修表情略微得意地解释，“学校叫我回来给新生学弟学妹们讲讲我的光辉奋斗史，传播一下励志精神。”

“那你有说过拔错我一颗牙的事吗？”黄少天有些好笑。

“这属于黑历史，”叶修毫不避讳，“况且家丑不能外扬。”

黄少天就当做没听见后半句，晃晃身子说，“一起吃个饭？别想拒绝啊你可欠我一顿饭钱。”

话说完黄少天想到些什么差点恨不得把自己舌头咬了，提什么不好偏偏提这个。

叶修却是一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，“嗯是欠你一顿，走呗，就当还债了。”

如果郑轩有上帝视角：黄少你可真是双标啊！

黄少天自然很同意，甩甩胳膊率先往前走。

叶修紧跟着上去，“想吃什么，哥有钱。”

“随便。”

“可没随便这道菜。”

………………

两人站在马路边等红绿灯，叶修拽了一下黄少天的胳膊，“往里站点。”

黄少天退了几步，“这么会关心人？”

“还行吧，没怎么关心过别人。”

黄少天觉得这句话从一个医生口中说出来简直是大逆不道。

“行了行了，可以过了……你快一点，怎么跟个老年人一样慢吞吞的。”黄少天抢先大步走到马路正中央，转身对叶修挥手。

叶修笑着正想抬步走，“别催——”

“……黄少天！”

明明是红灯，可是不知道从哪里拐过来一辆小轿车。

黄少天第一次听叶修如此正儿八经喊自己名字，正有点纳闷，右边却传来的汽车的鸣笛声。

黄少天想挪步，却像灌了铅一样死死动不了。

叶修眼睁睁看着汽车一个紧急刹车，然后黄少天倒了下去。

叶修赶到黄少天身边也只用了几秒钟的时间，司机吓得整个腿都软了。

幸好，叶修有种劫后余生的想笑，黄少天至少还能坐在地上呲牙咧嘴地喊疼。

“你怎么样啊？”叶修把黄少天上上下下都看了一遍，没什么伤口，连擦伤都没有。

黄少天很不想承认完全是被吓到的，车其实只是轻轻碰到了自己，一个没站稳就借着车最后一点冲力摔了，而且摔得挺惨。

“我……我扭着脚了。”黄少天哭丧着脸。

TBC.